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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米花

时间: 2013-03-12 10:12 点击量: 744

前两天下班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对卖米筒的夫妻,原本看着那些零零碎碎,卖剩下的米筒并没有购买的打算。但是当我看到老板娘黢黑而暗红的面颊上嵌着的那对幽黑的眸子,我怔了一下,当即拿出钱包付款。

前段时间在微博上看到一张老式爆米花机的图片,旁边的批注是:让90后的孩子猜了一圈,有说是抽水机的,有说是消防喉的,00后的居然说是炸弹?!

一个问号加一个惊叹号,让我对这种泾渭分明的年代专属记忆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就像那些老去的记忆一样,很多原始而陈旧的东西都被更多新颖、便捷的方式所代替。人们可以花更少的时间与精力,便可得到更多的东西,这种经济腾飞带来的效率提升时常让人感觉拿在手上的东西都是催生品,缺乏时间的萃取。一些传统的东西就这样被当做过时的物件儿,统统被请进了封尘的底仓里,这让我这种还对与之相关记忆念念不忘的人来说,确实有种被时代碾过的感觉。

医学表明,怀旧健忘,是步入老年的表现。我对爆米花的记忆开始于在童年的冬季。农村的姥姥家,到处都灰突突的,没有生气,雪一下下来就更惨白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属于农闲。大人们在辛劳了一个春秋之后,再一次聚在一起,围坐在红彤彤的炉火边儿上,嗑着瓜子儿说着那些我们听不懂的东家长西家短,或是打几圈扑克,搓几圈麻将什么的,消磨消磨时光。女人们则会挎个布兜儿,举着毛衣针,走家串户地请教花样儿,或者干脆就坐家里,调一盆面浆,糊成底儿,亲手为来年远行的男人和儿女们,纳一双好走路的鞋。

那时候的大地还是毛爷爷诗中所写的那样: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农村的农耕制就像课本里秦岭-淮河线规划的那样,一年一耕,冬天就是用来让贫瘠的土地休养生息的。而不像现在,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出来让大地母亲不停地“生产”,搞得那些忙于“接生”的农民们,一年四季都在喘粗气儿。

而与大人们不同的是,小孩子一年四季都很忙,忙着吃,忙着玩,忙着拉帮结派,忙着闯祸,忙着告状,忙着挨打,忙着在每年大大小小的炮竹声中奔向下一年。唯独不忙学业。每年的这个时候,总有一个老爷爷,骑着他那辆五成新的飞鸽牌家用自行车吱扭吱扭地蹬到各个连队上。压根儿不必学现在的那些商贩叫卖呀什么的,只需稍稍按两下自行车铃铛,在外面野的小孩儿就会在他的自行车停稳之前,高声欢呼地通知到了各家各户。等他把活计从自行车的后座卸下来的时候,旁边就已经三五成群地排了一长队了。

有些隔得远了,嫌冷的还专门派了个小代表过来:“爷爷,我们那边也有很多人等着呢,你待会这边爆完了,记得要过去……”然后伸出那毫无方向感的小手,胡乱地比划着她家住的方向…

那时候的爆米花可没有那么多口味,我们吃的都是谷物的原汁原味(最多加点儿白糖)。从把玉米粒儿,大米,白糖放进老式爆米花机中以后,就开始伸着脖子,眼巴巴地跟着火焰上的那个东西一起转,等转够100圈(或者再多点儿),熄了火,再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香喷喷,热腾腾的爆米花就出炉了。吸一下鼻子,咽一口唾沫,赶紧数一下,还有多少个人才轮到自己。其实,那爆米花的口感和味道,跟现在的微波炉爆米花比起来差远了。

后来,伴随着制作米筒的机器的出现与盛行,老爷爷的自行车铃铛就再也没有响起过。我估摸着是被隆隆的柴油机声给盖住了。

再后来,连制作米筒的柴油机声儿也没有了,一定是某个小代表胡乱比划的手,终究让他们在时代的洪流中迷失了方向。